东北可以争取中国制造2025的政策,但是立足点不要放在上面,因为它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。东北的核心问题是怎么来看国有企业的改革,我们一定要从过去的搞国有企业在企业层面来做文章,转到在资本层面上做文章。 中国制造2025救不了东北经济
我记得2003年在沈阳,我们来开过一个会议,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振兴,十二年过去了,到这儿来,又开始振兴。我就想,再过十年,我们还会不会再开这样的会议呢?我觉得不会再开了。一种情况,你确实振兴了,如果开会,也是讲别的事儿,不会再讲振兴的事儿。再一种情况,如果这一次没振兴,到那个时候也不用开了,为什么呢?中国制造业其他地方也发展,不会光等着东北。所以,我认为我们现在讨论制造业振兴很重要,机会大概就这一次了,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。 谈到制造业振兴,我估计现在很多人希望嘉宾能够指导一下,东北到底应该搞点什么制造业,特别是搞点什么产品。我坚信,东北的同志,各个市长、企业负责人,企业的工人在这个问题上,比我们懂的要多得多,他们比我们要聪明得多。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来发表意见,我觉得我们真是不太聪明。但是,我们这些人来,还可以讨论问题,讨论什么问题呢?就是东北的制造业还能振兴吗? 为什么现在要提出这些问题呢?咱们东北制造业振兴到底缺点什么东西呢?比如说工业基础,东北的工业基础在中国,甚至在全世界来讲,我觉得都是很好的。东北的设备装备,我记得十几年前,我们当时第一次振兴的时候,也看到了一些,当时的设备是比较差的。但是,以后据说基本上都换了,很多装备都是一流的。 人才,我觉得中国其他地方都要比比,东北可能更多。甚至,包括制造业的文化,我看过一些作品等等,东北的制造业文化是根深蒂固的,是源远流长的。所以,地方也比不上。中国的很多地方也在搞制造业,你到别的地方跟他们谈条件,他们都很羡慕东北。但是,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人家有些地方的制造业发展快,很有竞争力,而且,你到那儿一问,很多都是东北人,东北人有相当一部分走了、流出了。 最近东北振兴过程中,国内外的一些学者已经注意到一个现象了,就是人员的流出,特别是人才的流出。他为什么不待在这儿?他要走呢?为什么其他地方能吸引外边人才进来呢?我们为什么吸引不来外面的人,而且自己的人走了呢?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深思,这可能是我们要解决的主要问题。 最近两三年的时间,全国经济下行,东北的经济增长速度下行的速度更大,我是想,大家很着急,心情是可以理解的。但是,这个问题到底怎么来解决?当然,我们看到了,经济下行有一个直接的原因,就是重化工业的回落,最近几年,由于东北地区重化工业,我们这一轮的经济下行,主要是重化工业,我觉得,这个应该说在情理之中。 我们很多人说这是重工业在整个产业结构中过重这个问题所导致的,如果仅仅是这个问题,我觉得还好办,这段时间过去以后,中国的重化工业产品需求量还是很大呀!我们还有机会呀!问题是,这段时间过去以后,我们还有多少新的增长动力呢?在什么地方呢?我觉得,这个问题很值得研究。 最近一直在讨论一个问题,所谓的中国收入陷阱问题。中国的收入陷阱的一个特征,就是曾经有过一段时间,比如说十几年的高速增长。然后,到某一个地方下来以后,再也起不来了。现在不是讨论说是L形的变化,还是V形反转。V形反转基本没希望了,国际上很多国家都是这样的。所以,很值得我们研究。 重化工业的回落,我们现在正处在这个调整期。但是,我们想做一个比较,中国这几年,还有一个领域也进行了重大的调整,什么领域呢?出口产业,中国的出口产业,过去长时间的保持20%以上的高速增长。最近几年,已经落到了两位数以下,像今年上半年,中国的出口也不太好。所以,沿海出口导向型的地区,实际上这几年经历了规模很大的、相当痛苦的调整。 但是,我估计很多人可能都没注意到,它还静悄悄的在进行结构调整。其实,你到有些地方去看,工厂关闭、人员流动,包括资金链的问题,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,为什么呢?在进行调整。但是,现在东北,我知道,包括资源密集型的一个地区,目前企业现在不行了,利润大幅度的下降,甚至有些行业,像煤炭行业,80%的企业是亏损的。但是,咱们的企业能不能关门呢?不行。 我曾经看过一个企业,一吨煤,生产成本是四百块钱,现在输出价格是两百多块钱,生产一吨煤要亏一百多块钱。但是,你说能不能关呢?不可以,因为那么多人,大家要吃饭。银行也没法关,银行一关以后,不良率就出来了。这些问题调整起来很难。所以,我就想,咱们做个比较,重化工业和出口产业都在进行调整,但是出口产业调整力度是很大的。 那么,这个背后到底是什么问题?我们可以列出十条、一百条原因。但是,你可以看出最突出、最明显的特征,那个地方基本上是民营经济。在东北,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革以后,到目前为止还是国有企业为主。所以,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研究。 这里面的突出问题是什么呢?刚才我为什么要说换思路、换环境呢?现在不是正在振兴呢?我们要研究上一轮东北振兴的思路和政策,哪些东西是成功的?我知道,过去十几年,东北地区应该说增长速度还是相当高的。但是,现在又出现一个再振兴的问题,说明我们过去振兴的一些思路、一些办法、一些政策,可能我们需要反思。 其实,一个核心的问题,就是到底是继续输血扶持呢?还是说你真正是对体制进行根本性的改造。刚才,在下边还有一些同志问我,说是你看最近“十三五”规划,“中国制造2025”,能不能给东北一些什么倾斜政策。我估计,东北很多同志可能有这个想法,我觉得,可以争取这个政策,但是立足点不要放在这个上面,因为它解决不了你真正的问题。 那么,换思路、换环境,要解决的问题很多,我觉得,一个核心问题,就是怎么来看国有企业的改革,这个方面,我觉得基本的思路就是十八届三中全会讲的,就是要由过去的管企业、管资产为主,转向管资本为主,这个,我觉得要很好的体会、好好的研究,这是一个牛鼻子。 三中全会文件指出,国有资本到底要干什么呢?服从于国家的战略目标,重点提供公共产品,支持战略性、前瞻性的产业,促进技术进步,保护生态环境和保护国家安全,这是国有资本要干的几件事儿,这都是大事。这里边,我是觉得,我们一定要从过去,搞国有企业一定是在这个企业层面来做文章,要转到在资本层面上做文章,国有资本是要办这些大事的。 企业其实是可大可小、可弱可强、可生可死。我们要由过去的做强做大国有企业,逐步要转向做活、做专、做优、做大国有资本。其实,有些企业,国有资本还要扮演一定的角色,但是更多的,特别是这些亏损的、没有竞争的企业,国有资本是要退出的,是要重组的。我觉得,在这个问题上,我们需要很好的研究,要转变观念。但是,这个问题,我们现在也在探讨。 因此我想提三条具体建议。 第一,解放思想,我说的可能也不切合实际。我觉得,东北得有点大动作。比如说,咱们不是讲制造业振兴吗?制造业提供的这几个成本,我们能不能找一些经济特区,找一些对口合作。比如说,深圳和东北某个地方,比如说沈阳,你们俩合作搞一下。或者是吉林、黑龙江再和浙江、江苏某一个地方也来个对口,主要是地方的民营资本,包括外资企业,把它引进来,进行实质性的混合所有制的改造。 第二,我觉得,我们现在这点国有资本,我们现在的企业退出难,难在什么地方呢?是人的问题,包括社保的问题,职工待遇的问题,很难解决。所以,我想,我们能不能把我们的国有资本,至少是我们东北地区这些国有资本,把它转入社保基金,这个是三中全会特别指出的,现在有些省,像山东省,他们的政策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试点。但是东北,国有资本要提供公共产品,我觉得这是国有资本最需要干的事情,把它转入社保基金,来制定一些方案,使我们这些企业该关的都关、该调整的都调整。 第三,我提一个具体的建议。最近,我和一些同志一块搞了一个研究,就讲到REITs,什么意思呢?中国翻译为房地产信托投资基金,有人说这个翻译不对,实际上应该是不动产投信托投资基金。什么意思呢?住房、包括政府大楼,我想也包括今天开会的会议厅,桥梁、港口、公路、铁路等等不动产,以它作为依托,发行一种投资基金,就向社会发行了。然后,它的回报是很高的。这种方式,对地方政府来讲是很好的,就是把国有资本搞活。将来,政府把这笔钱可以拿回来,你只是付一个资金的收入。对于负债率很高的政府来讲,其实你有很大一部分资产是很有价值的,但是现在没法变现,没有现金流。包括我们下一步投资的能力,应该说还是比较可行的。 我觉得,东北振兴还是要有一点比较实在的,尤其是突破性的大的举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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