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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了解西方文化都讲到希腊,希腊人有客观精神,西方是科学文化。在五四时代很多学者,包括梁漱溟、胡适之都这样讲,西方的强是因为他们有科学。希腊的民主是有限的,是建立在奴隶制度上,而且它的民主是直接民主,但最好的民主是每个人都参与。美国的民主也是单一制,最后谁做总统还不一定是全民决定,而是州参议会选举人决定的。这说明什么问题?西方文化是很复杂的,除了希腊精神之外,还有犹太教、基督教,还有罗马精神。
我自己的解释,从16世纪开始的西方,文艺复兴以后的西方,从葡萄牙、西班牙、荷兰、法国、英国、美国一连串的大国霸权兴起,基本上走的都是罗马精神。现在美国就是新罗马,希望像罗马一样征服世界,中国的文化是用和平来感化或转化世界,这条路是人类必须要走的路。
说到仇恨的问题,我很清楚地说明,我们当然仁爱为本,但中国人也是很讲究正义的,要认识到事物的本质,该做的事情做,不该做的事情不做。从这方面来讲,追求正义也是中国文化的精神。但我们讲仁往往忘记了义,孟子讲义,但是大家还是觉得仁在前,义在后,其实仁义是互补的,仁追求对人的一种关爱,但是这种关爱是为了走向有秩序的、彼此关爱的世界,这就是有关爱的世界,正直的世界。
正义是什么,正义有一个好的生活方式,在行为上大家能够信任,又能够作出正当的行为,彼此相待,才能够发挥更大的仁爱精神。所以仁义是相互需要的,是彼此依赖的。在义方面,这是中国人最大要进行觉醒的。义是代表群体精神,日本人侵略中国,最后日本侵略失败,中国胜利,但反过来中国人放弃向日本人索要赔款,中国人过了这个事情之后就忘掉了,不把它搞清楚了,这是中国人的缺失。
我们今天要发挥理性的正义精神,我们要坚持日本赔款,可以减少,但不能放弃,这样人类才有道路可循。因为中国人对它宽大为怀,姑息了它,它反而进一步侵略中国。日本侵略中国之心到今天没有放弃,总觉得这块地方要为我所用吗,这是不应该的,不能因为我们的宽怀就忘记了正义。
同样美国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利害也忘记了正义,美国旧金山会议里说出钓鱼台是中国的,怎么交给日本呢?它有什么权力交给日本?这是不正义的,这种事情我们要提出正义的呼声、正义的抗议,如果我们只是姑息,自己就变得不正义了。
因为我自己受抗战之苦,抗战中,中国的牺牲很大,一个家庭能够幸存是不容易的,中国走到今天,我们面临新的时代,要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,追求真理、追求正义,而不只是宽容、只是仁爱,仁爱是基础的,但是仁不给一个正义的环境,就有姑息存恶的可能,人要有正义的制度、正义的法律、正义的司法、正义的要求,这是永远要追求的。
刚才提到父为子隐、子为父隐,这一点发挥了仁爱精神。孔子也说 “义以为质”,还是儒家强调的,孟子尤其强调义,为了义能够威武不屈,能够贫贱不移,这都是一种义的精神,这种义的精神不应该因为利害、姑息而放弃,这是人类发展的正道。仇应该有一个正义的补偿,不应该是虚无,不应该放弃,不闻不问,连一个抱歉都没有,抱歉是一个基本精神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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